假如没有一场雨,便不是春天和江南

下雨了。被大风卷起扬沙两天后,这场期待中的雨,终于在晚上姗姗来迟。随着雨点掉落,我心中的春天,真的来了。

这段时间温度过于热情,比往年高了不少。梅花不分早晚,全部开了。刚想着去看玉兰花,白色玉兰花和紫红色的辛夷花,已经谢得差不多了。圈起来的建筑工地上,金灿灿的油菜花,生怕人不知道似的,从每一个缝隙里露出笑容。记得有一年去兴化缸顾看千垛油菜花,清明小假期去的,愣是没看到。去早了。一朵花没开!

今年清明,大概会看到结籽的荚了。

上个星期,每天都很忙。自我感觉一周都没有抬头环顾过四周。昨天出去,垂丝海棠、桃花等等,全部顶起一树繁华。鉴真大道的樱花亦已经闹腾得可以,吸引得前来观赏的,不仅是游人,还有蜜蜂蝴蝶。去年三月二十二号去鉴真大道看樱花,花儿们距离盛开还需要时日。今年也提前了不少日子。

自媒体上,看了海量的花儿草儿和报道春天的文字。可是,我心中却有一点点不愿意。这不是我想要的春天。我脑子里、印象里、文字中的春天,必须有濛濛细雨。若有若无的雨,轻轻飘落在“草色遥看近却无”的地上。地面的土氤氲了,不沾不湿。急性子冒出来的杂草细小的叶尖上,有泫然欲滴的露珠。

一阵微微的风,吹面不寒。春风,不应该这样吗?今年,固然花儿开得热闹,风却不是。或者像初夏那样热烘烘扑面而来,或者夹带大量风沙,打得脸生疼,吹得人睁不开眼。和煦的春风,怎么会这样?改了性子了?

杨柳的枝,没机会轻轻摇曳,只能在狂风中张牙舞爪般乱飞。还没有绽放的柳絮花,很多失去了机会。像毛毛虫一样的朵儿,掉落满地。今年的烟花三月,会少了一点点似花胜雪的景吗?小担心。

桃花开了,梨花白了。去盆景园看了那株梨花老桩,果然不知已为谁白头。记得去年去过一个农庄,内有几百亩梨树林。只是去晚了,错过了花期。今年还想着什么时候卡点去赏,估计又要一年了。

雨,比预报的时间晚到了约十个小时。不算春风的春天的风,多吹了十个小时。想象着,等到雨开始开枝散叶的时候,风儿卷起来的沙尘,会被雨水打回到地上,重归本来的位置。

晚上九点左右,真的下雨了。不是“沾衣欲湿”的“杏花雨”,而是气象学上的“中雨”和“大雨”。沙尘自然没有了。雨,却也没有诗意。隔着门窗,哗啦啦的声音还是止不住往耳朵里钻。想来,这便是李易安笔下引发“绿肥红瘦”的“风疏雨骤”的雨吧。

转过夜来,天亮了。雨小了。它符合了心目中的春雨意象:疏疏密密的雨点儿,敲开平静的水面。枯枯的荷叶下,新生的小芽儿,在看不见的水的深处,借着雨的力量,伸展了身体。也许明天,也许后天,水面便有了新生命的踪迹。

扬州有杏花吗?这个问号存于心中好多年了,始终没弄明白过。因为一直没有在扬州欣赏过杏花。那种宋人笔下“应怜屐齿印苍苔,小扣柴扉久不开。春色满园关不住,一枝红杏出墙来”的意境,没经历过。但是,没见过不妨碍去展开想象的翅膀。

细雨中,我不喜欢戴望舒的《雨巷》。那位彳亍的独行者,偶遇到丁香花一样,结着惆怅的姑娘后,相思难忘,一想便是百年,太苦了。现代人的生活中,没有这样绵长的故事。虽然对于美和春天,我们和古人、前人没有区别。

相声里有“吆喝”,那是过去走街串巷时最常见的一幕。如今看不到了,吆喝仅仅是表演。“小楼昨夜听春雨,深巷明朝卖杏花”。那是陆放翁在临安,欣欣然于一场春雨后的晴朗。我在苏州拙政园门前,买过一位老太太手中的桂花,一束用细绳扎在一起的细枝。那时候便想,为什么扬州有那么多桂花树,却没人卖桂花。

扬州也有卖花人。春天、雨后,像我这样年龄的“老太太”,过去托一只搪瓷茶盘,里面整齐排列着洁白的玉兰花。她们衣服的胸襟前,俏生生别了两朵。远远的,玉兰花的香气,便引诱着大姑娘小媳妇们,趋了过去。

现在不用托盘了,卖花的老太太还有。不仅玉兰花,还有茉莉花。茉莉花通常穿成手串,尤得小情侣喜爱。小姑娘的玉腕上,一圈白中泛绿的如珠玉一般的茉莉花,香气袭人。春天的浪漫,如此简单。过了春天,小浪漫随着花谢花飞,没了。

“杏花.春雨.江南”。一场雨,迷离中的扬州,诗意更浓了。我喜欢!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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