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大早就去打理花园了。我们小区是城乡结合部,所以买房的多是近郊农民。说是近郊,和田野就隔着一两百米。疫情时出行不便,好多邻居偷偷去自己地里挖了菜,以便宜价在小区内摆地摊。年买房时,因为是一楼,也附带了一条菜地。原来的房东在里面种了很多菜,肥头大耳,生机勃勃。后来轮到我们打理,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。菜又小又蔫。到前年,邻居们熟了,也实在忍不住了,说:“你们这样不行的,地都板结了,要除草,要施肥。”啊,原来要施肥!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呆子恍然大悟,转身就在拼多多上买了一堆发酵好的鸡粪肥。十五块十斤好像。后来跟我爸去乡里的龙女寺。这个乡叫黑龙乡,寺院自古就叫龙女寺,我一直瞎猜可能和龙族有点关系。当家师定弘师父开了一块地,种了上百种欧月。一听我买的鸡粪肥价格,摇头咋舌:“你这贵了!我是去养鸡场拉的,自己回来堆,一吨才几百块钱。你等会,我一会儿把电话号码给你。”说着就带我去看。就在欧月花园的边上,几十米长的一条“黑道”,浓稠如沥青,正值盛夏,黑色粘稠物蒸腾出阵阵热气,散发着不可名状的味道。原来拉回来的是原始鸡粪,怪不得那么便宜,还得自己发酵才行啊。山寺地盘大不怕,我自己搞,估计邻居要骂的。看完了就继续回来喝茶。喝着喝着突然就有人叫起来:“哎呀,你的狗滚屎了!”话音未落,一只黑不溜秋的狗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钻到我们脚下,伴随而来是一股浓重的臭味……每个人都纷纷捂鼻子。我仔细一看,什么黑狗啊……那不就是我们家汤圆嘛,身上跟挂沥青似的滚了一身发酵鸡粪,光留出两个眼珠子骨碌碌转动。人家说,它去追寺院里放生的鸡,鸡慌不择路飞上了树,而它往前一扑——正好掉进了鸡粪堆。我很嫌弃地单手拎着汤圆后脖子,去水龙头边给它冲了个干净。身上倒是白了,但那股子味道还挥之不去。汤圆跳屎从此就成了一个固定笑话,然后,我决定从此以后只买发酵好的粪肥……反正不管怎么样,这两年鸡粪肥也买过,蚯蚓粪肥也买过,自己堆肥也搞过。又去钓鱼店买了几盒钓饵蚯蚓放园子里——它们有救了,我的土地也有救了。果然菜的长势好起来,去年的番茄明显比前年结得多,今年的鸳鸯茉莉也爆花。刚刚给鸳鸯茉莉上发现了一件神奇的事——拆了一袋去年年初囤的蚯蚓粪肥,里面竟然有一只蚯蚓!看颜色鲜活润泽,不像是死了,我小心翼翼地放在手心,果然缓缓蠕动起来。那袋蚯蚓粪肥,卖家先用编织袋装,又用塑料密封袋裹,我收到后一直放在屋檐下,外面都落满了灰。在这样密闭缺氧又没有水汽润泽的环境中,它竟然活了一年多。生命真是神奇。豹小白
过日子